文/落木

01“咋子呢？岳萍，堵门口干啥，快进去噻！”“我炖的骨头汤，你提的啥子？”后面还有一个人捧的花，岳萍正在门口进退不得，身后来了几个邻居，都是来看莫四儿的。“鸡汤！莫四儿瘦卡卡的，给他补哈儿！”这哈儿岳萍可以大大方方进去了！“好悬，男人幸好自己收声没叫出来……”一行人嘻嘻哈哈就进来了。“莫四儿，来来来，骨头汤鸡汤补起！”“花儿……”献花的看三妹儿钟灵抓起莫四儿的手没松，看出来了，“来，莫四儿把花儿给女朋友！”钟灵脸一红，就看着莫四儿。莫四儿给钟灵一个眼色，示意她收了。钟灵倒也乖巧，收了花放床头柜上。羞答答的说声，“谢谢！”“好乖的妹儿，钟大姐的幺妹儿！”转头对其他几个人说，“莫四儿有福气！”“哦！早听黄涛儿黄菊花儿念叨说有个仙女儿小姨，果然名不虚传！”小娘子岳萍在后面一直没吭声，看钟灵对莫四儿那样儿，八九不离十了。“难怪我咋个挑逗莫四儿，他也没动静！”又看莫四儿喝自己炖的鸡汤，心里有点幽怨，“就当我是你姐，偏不！你又没结婚，我就不当你姐！”满屋都是邻居，又不好发作，只好讪讪的笑笑，“莫四儿，姐炖的鸡汤好吃不？”钟灵一看，是小卖部的老板娘。大胸细腰眉眼泼辣肤白貌美，自然一段风流！大姐电话里说是她找的部队首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三妹儿到她大姐家来得很少，路过小卖部，就看过一次侧面，当时就想这哪家女子仙气十足！旁边人说是黄七儿小姨子，还听说这女子为找莫四儿去达县呆了三年！今天面对面倒要细细看看！一般的小女子一般的心思，两人眼睛就对上了！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两人第一感觉对方美貌与众不同，第六感对手强大，要小心了！“多谢姐姐！我四哥肯定喜欢喝姐姐亲手炖的鸡汤。”钟灵先入为主。说完笑吟吟看着岳萍，“钟秀是我大姐，姐姐咋个称呼？”“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莫四儿是我弟娃儿，车撞了心痛都来不及，炖个鸡汤不算啥！”岳萍滴水不漏，语意很深。“我叫岳萍，钟大姐晓得，在街口开个小卖部。”莫四儿也不傻，现场人多，再说下去怕是有热闹看了。“小弟娃儿，小战士，这儿有饭有汤，一起吃了。”小战士年约18岁，听莫老板儿招呼他吃饭，赶紧摆摆手，“我不饿……谢谢莫老板……首长交代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不吃百姓一汤一菜。”“哈哈哈……”这小兵哥还挺幽默，病房里的气氛一下松弛了。安慰莫四儿的，关心伤情的，想上莫四儿工地干活儿的，纷纷扰扰不亦乐乎。02岳萍悄悄拉过钟灵到一边，握着她的手，笑眯眯的盯着她看。钟灵有点害羞，头一低，缎子般的黑发洒下来，一股清清纯纯的气息自然而然扑面而来！岳萍捋捋她的头发，“那天看过你的背影，就跟仙女下凡一样，怪不得你姐姐没事儿就念你。你是大学生，不跟我们这些人一般见识。姐姐我一看到你，喜欢的不得了！”岳萍说的可是真心话儿。钟灵这样的人，站哪里都是不亢不卑，文静秀雅让人心生欢喜。“岳姐姐好厨艺，炖的鸡汤闻着都香，四哥有你照顾我也放心。岳姐姐好漂亮，好能干，谁娶的你都是好福气！等四哥伤好了，我们去你家感谢你，就在姐姐家蹭饭学学你的厨艺。你咋个保养的呢，好羡慕你的身材……”钟灵转个圈看岳萍，“我要是个男的，也喜欢你！”“妹妹说笑了，姐可没你说的那么好！”钟灵几句话说的岳萍眉开眼笑，“妹妹这般标志的人儿，咋个看上莫四儿那傻小子了？可见得我那傻弟弟傻人有傻福！”回头看一眼莫四儿，莫四儿正偷眼儿看过来。“哼！怕我跟你的小仙女儿打起来啊？我才没那么傻！”回过头来问钟灵，“他们说你去达县三年，就为找莫四儿？”“四哥是我师兄，大学里高我两个级。人家眼里可没有我，高傲着呢！”钟灵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达县那边有同学，去面试一家水泥厂，就留下了。大山里头……”也停一下，转头看一眼莫四儿，“找找看嘛，结果呆了三年，这家伙愣是人间消失！”神情就黯淡了。“大巴山啊？听说那边好穷的！”岳萍轻轻握下钟灵的手，“这小子一直跟这边不回去呢！过年那几天……不晓得咋个过的……一个人在这里，恓惶得很，我回娘家过年去。娘家不是这里，远着呢。”缓缓盯一下钟灵的眼睛，“我是个单身女人，也不好……你晓得的，是非多……”“啊……？”钟灵心里一紧！“我才回来，到城堡上班，经常加班，大姐这里也来不了。岳姐单身呢！这么性感风流的人在四哥身边……”也不露声色。“姐，你年纪略大些，四哥有你帮忙照料，这次给部队军官打电话拉四哥看病，一般人可没那么大胆子。我心里感谢你呢！”其实钟灵心里惴惴不安，言不由衷的话就透露出点点儿心虚了。岳萍多机灵的人，赶紧转移话题，“我老家那边也有个水泥厂，也在大山里头，乌江边上，离我娘家很近，我姐在里头上班。”“姐，你哪儿的？”“彭昌县！我不是汉人，我是苗族人哦！”“苗族啊！能歌善舞，难怪身材好！”忽然就问，“哪个彭昌？”“还在重庆那边，到重庆坐船，过武隆秀山，再过去就到了……”“哦！”钟灵去过的，和蒲洁李国民一起……“岳萍！”病房里又来几个邻居，“何姐……”岳萍给钟灵摆摆手，过去了。钟灵何止去过彭昌呢！蒲洁和自己的交情就是从去彭昌慢慢疏远的，一切都源自那个在彭昌没有被摔死，在这里也没有被砍死的李老板李国民！03达川某水泥厂生活区某餐厅，蒲洁、钟灵、程小琳、王天顺、李国民围坐在一张圆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种盆钵盘蝶美味佳肴，李国民、王天顺频频举杯，不沾酒的钟灵也喝了几杯，不多时就脸上红霞飞了。要不是程小琳给她挡了几杯，钟灵早就倒了！李国民发挥了天然的优势，一番扯天堂话地狱，讲些天南地北的风土人情，把个不开腔的程小琳也笑得花枝乱颤，手舞足蹈。席间，李国民趁热打铁邀请蒲洁、钟灵、程小琳去彭昌，去他们的新工地参观，然后去武隆溶洞和天坑。酒酣耳热，大家起哄，都想去玩。程小琳最终没有去成，贺彪贺副厂长以同时走三人影响财务科正常运转为由，留下了她。程小琳好几天不张他，赔了两身衣服一条项链才破涕为笑重归于好。王天顺先他们一步回彭昌料理工地，李国民蒲洁和钟灵随后去到重庆，在朝天门码头登船，水路去往彭昌。彼时的重庆还是四川省下辖的市，虽然经济领先于全省，但市容市貌还是比较差。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各种建筑依地势而建，平地进大楼到顶楼，出门又是平地。到了重庆，李国民先带钟灵和蒲洁去逛地下商场。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珠宝玉器首饰化妆品服装看得人眼花缭乱。在大都市里逛一圈，钟灵才感到自己对于外部世界的无知，她不过是活在固定的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的井底之蛙，匮乏而不自知，固执而又天真，贫瘠而又自得其乐。“给我们的两位大美女选几件衣服裙子，鞋子！打扮漂漂亮亮的，谁他妈敢说老子们是乡巴佬进城，刘姥姥逛大观园！”李国民的大大咧咧，钟灵她们早已习以为常。钟灵不肯要任何东西，拗不过李老板的热情，最后选了一把小巧的太阳伞塞进挎包里。蒲洁见钟灵那样也不好要啥，只在手表柜台选了一款情侣表，与李国民也戴上。李国民与蒲洁打情骂俏，让钟灵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莫师哥！从商场出来，落脚在另一块平地。走在嘉陵江边的街道上，仿佛走在水泥厂的那个川东小城。青石板的街道，一样的木结构青瓦房铺面，山民们布巾包头，深桶状的竹背篓。传统与现代化在这座大都市交相融合取舍互补，古朴与精致之间从来都是相得益彰没有不协调。历史的风云一遍又一遍唤醒守旧的思想与觉悟，变换的是朝代，不变的是顺应潮流而进化的心态和与时俱进的脚步。朝天门码头。大都市的水码头不是钟灵想的那样奢华，钟灵甚至以为是回到了老家那座城，拖船载着行人与车辆往来穿梭于大江两岸，不同的是这儿是嘉陵江，老家是岷江。汽笛的轰鸣声老远就能听到，轮船上下的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钟灵只在老家的拖船上待过，真正的乘轮船还是第一次，听说还要在轮船上过一夜，江面风大，不会从床上掉下来吧？《泰坦尼克号》里撞船的冰山当然不会出现在嘉陵江面，暗滩礁石总会有吧！钟灵忽然觉得自己杞人忧天，想多了！不觉莞尔。沿着石板与泥土交替的河滩走向去往彭昌的轮船，蒲洁与李国民手挽手落在后面。钟灵从没坐过轮船，心向往之！而这段未知的旅程对于钟灵来说，充满了神秘的色彩。李国民对苗乡的描述足以勾起年轻而又充满想象力的钟灵足够的热情与兴奋！事实上，当蒲洁和钟灵一脚踏上离开水泥厂的车，她们之间的友谊就不可避免的走向完结。也许多年以后她们还会为这趟旅行耿耿于怀，但所有的悲伤与快乐，喜欢与仇恨都会随了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消退，消失于无形。有的人有些事和曾经的那些自以为散不开的交集，被偶然的一个小事件撕碎，你假装忘了我，而我也再不想看见你，然后终于相信:这世界并没有牢不可破的友谊。当沉重与欢欣，都成故事，我们不得不承认一切都会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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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勇，笔名：落木，四川达州人，中西药双跨执业药师。散文、随笔、杂文、诗歌刊发在《当代巴山文学》《中华世纪文学传媒》《大风歌文学》《三木秉枫二刊》《金土地文学》《抚临文学》等，长篇小说《小莫迷惘的青春》连载于《三汇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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